陈文饶教授——伟大的学者、伟大的人物

陈文饶无疑是越南当代最伟大的作家之一。他很早就开始了自己的研究和写作生涯。20世纪30年代初，还在莫斯科列宁东方大学学习期间，他就参与起草和撰写了共产国际关于印度支那共产党领导层的一系列重要文件。1935年至1941年，在近七年的帝国监狱服刑期间，他有时在西贡大监狱，有时在昆岛，有时在塔莱集中营。陈文饶经常赤身裸体地躺在牢房的水泥地上，勤奋而秘密地起草了数十份宣传和培训文件。这位当时的“红色教授”克服了秘密警察的跟踪和恐吓，在狱中积极参与党的培训课程，为一代又一代干部和党员掌握最基本的理论知识以及宣传和组织技能做出了贡献。这所“革命大学”的许多“学生”后来都成为了党的高级干部，例如孙德胜、范文同、潘廷凯（黎德寿）等。在八月革命前夕，为了在西贡和交趾支那夺取政权而与时间赛跑的紧迫时期，地方党委书记陈文饶亲自编写了许多小册子，作为对工人，特别是知识分子和高级公务员的培训和宣传材料，旨在通过理论和热情说服和吸引他们加入革命阵营。遗憾的是，迄今为止，他的大部分著作——显然具有特殊的价值——仍然散佚，很少有被找回。

教授、人民教师、劳动英雄陈文饶（1911-2010），

曾任河内大学历史系主任、河内大学党委书记（1956年）。

八月革命成功，1945年9月2日，越南民主共和国诞生。但仅仅三个星期后，躲在英军身后的法国殖民者又卷土重来，发动战争，试图在越南重建殖民统治。南方人民是勇敢的先锋，勇敢地抵抗了法国侵略者。陈文饶是这支先锋军的先锋。1949年，他突然被召往越北抵抗根据地，并被赋予了多项任务。1951年至1954年，他担任清义静解放区大学预科学校的校长兼教授，直接任教。在此期间，他继续撰写理论宣传和政治教育文件。

1954年11月，文学大学和理学院成立。陈文饶任校党委书记，教授政治学、哲学、世界史和越南史等课程。1955-1956学年，他首次被国家授予教授称号。1956年中，河内大学成立，他被任命为校党委书记，是我国历史学和现代哲学两个学科领域的先驱之一。

那些年，陈文饶教授与陶维英、陈德草、高春辉等教授艰难地开拓历史哲学领域。师资力量匮乏，书籍匮乏，尤其是工具书和教材。陈文饶教授毫不犹豫地与他的学生和同事们“撸起袖子”，编写了第一批教材。说来也怪！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主编的《越南近代史》教材，至今，历经数十年，依然堪称最基础、最深刻、最有意义的教材。此外，他还紧急编写了诸如一般哲学，反侵略史已经南方占据城堡等既作为学校的参考资料，又作为宣传材料，号召同胞同志奔赴南方参加抗美救国的斗争。

跨越那段时期，在上世纪60年代初，陈文饶教授开始了对越南历史的细致研究。他的第一部著作是《越南工人阶级”（共三卷）。这是第一部系统而详尽的越南工人运动史研究著作。四十多年过去了，今天我们可以看到，本书在史料方面仍有一些需要补充和修正的地方，但最重要的是陈文饶教授在方法论方面的贡献。这本书首次将越南历史不再仅仅是领导人、政党或宗教的历史，而是真正由人民创造的、群众的历史。

接下来，陈文饶教授承担了一项极其艰巨、前无古人的任务：编撰一部越南思想史。他本人也觉得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但他无法拒绝。在丛书第一卷出版时，他曾这样说道：“独自进入思想史领域，至少在开始的时候，确实是令人担忧和害怕的，不是没有犹豫的时刻。（......）这里的问题非常有吸引力，工作非常困难，一切都很新，只有一件事是熟悉的：方法论，但如何将方法论的原则应用于越南思想史是正确的，当然我们必须工作很长时间才能清楚地知道。”。

就这样，经过多年的潜心研究，这本书终于形成了3卷。“越南思想的发展就此诞生”。世界著名历史学家、越南问题权威专家戴维·马尔在评价这部巨著时写道：“在世界各语言出版的著作中，这是最好的越南思想史。”[1]我想，像大卫·G·马尔这样一位伟大的西方历史学家的上述评论，足以说明陈文饶教授“费尽心思”耗费二十多年时间完成的这部著作的真正价值，无需多言。陈文饶教授也凭借这两部著作于1996年荣获我国颁发的第一届胡志明奖。

陈文饶教授是越南几代历史学家的老师。

南方解放、国家统一后，他回到胡志明市居住。尽管年事已高，身体状况不佳，他仍然勤奋研究、思考，完成前人珍藏的著作并发表新作。一代又一代的学生，从曾经受过他指导、如今已成为著名学者的学者，到刚刚步入学术殿堂、读过他著作、自认为是他间接弟子的新一代学生，仍然蜂拥而至，拜见他，听他讲话，看他微笑，接受他诸多指导。不同国籍、持有不同政治观点的外国学者，如果他们研究越南近现代史，却从未与他会面——采访、咨询、辩论，那么他们仍然认为自己尚未“开悟”……

作品选入丛书第一卷和第二卷出版”该作品荣获胡志明奖。”当然是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尽管这两卷书非常庞大（总共3558页），但它们只展示了一小部分陈文饶先生对越南革命、国家事业以及越南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做出的学术贡献。

如上所述，陈文饶很早就开始了他的写作生涯，主要集中在政治理论领域。除了宣传和培训文件外，他还撰写了许多哲学、政治经济学和文学论文。然而，正是在历史上，他最清楚地确立了他的伟大贡献和全面的学术声誉。

陈文饶在越南近现代史研究领域的影响力和威望首先得到肯定，并不是因为他出版的著作数量之多，而是因为方法和专业态度他在所有这些著作中始终如一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毫无疑问，陈文饶是一位马克思主义史学家。正如他的学生陈国旺教授所说，马克思主义已经“侵蚀”了他的血液和血肉。

这里需要明确的是，陈文饶对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的理解和研究，在他对历史的理解和研究上，体现得非常独特。他无疑属于第一代受过西方教育的知识分子。自愿完全理性、科学地接受马克思主义的思维方式，科学地对待马克思列宁主义，这正是马克思所要求的。正因如此，在运用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研究民族史时，他尽量减少教条主义和机械主义造成的缺陷。这不仅是越南马克思主义史学家的一个相当严重的弊病，也是许多前社会主义阵营国家史学家的一个弊病。事实上，他在将社会经济形态理论和阶级斗争学说应用于越南历史分期时，进行了大量的思考，他本人也很快意识到，不可能将某一时期的国家历史“强行”塞进某一社会经济形态中。

陈文饶教授夫妇和他的学生们：功勋艺术家陈国旺教授、人民艺术家丁春林教授、

Ha Van Tan 教授、Phan Huy Le 教授

最重要的原则在陈文饶对历史的理解和呈现中就是尊重事实这就是他所谓的“物有日期，人有名字”的书写历史的方式。他所写的书，从反入侵，越南工人阶级（两组）至南方占据城堡和越南思想的发展他总是收集大量文献资料，这些资料来自多方面，来源广泛。他在收集和使用历史文献方面也非常谨慎，总是对其进行批判、比较，并明确界定其可靠性。他所引用的文献通常都附有明确的引证。对于任何不清楚或有疑问的部分，他也都清晰地加以说明，以便读者能够仔细核实。他的著作虽然充满了文献资料，但读者并不感到枯燥乏味，反而被他雄辩而条理清晰的讲解方式深深吸引。因此，不仅国内的历史学生和研究人员，就连外国学者也对他的著作趋之若鹜。他是外国有关越南现代史著作中被引用次数最多的当代越南学者。如果你翻看David G. Marr、William J. Duiker、Jayne S. Werner、Huynh Kim Khanh、Alexander B. Woodside、Stein Tonnesson、Daniel Hemery、Pierre Brocheux、Martin Murray、Bernard B. Fall、Shawn F. McHale、Furuta Motoo、Wilfred Lulei等著名外国学者研究著作末尾的参考文献，总会发现几处引用了陈文饶的著作。上述学者在引用他的著作时，并非都赞同他的观点。即使他们的观点与他不同甚至完全相反——在科学领域，这也很正常——他们都对他表示敬意。许多人对他的推崇程度丝毫不亚于他在国内的学生。

两套他的书是关于越南工人运动的历史。是国内外被引用次数最多的作品。人们参考这两套丛书首先是因为它们如上所述生动且文献丰富。但让这两套丛书受到高度评价和广泛引用的另一个原因是陈文饶在这些研究著作中提出的方法和视角。在国外，特别是在越南，许多人试图以不同的方式呈现和解释越南近现代史的进程和事件。然而，在许多国家以多种语言出版的大多数著作中，都有一个共同的视角和表述方式，即将历史仅仅视为政党、领袖、宗教和团体的历史。精英各种只有在陈文饶的上述作品中，历史才真正被呈现为“人民群众的事业”。书中，群众的面貌、形态、思想、愿望和活动被生动而具体地再现。陈文教的历史写作风格显然对国内外许多学者的认识论和研究方法产生了强烈的影响。在越南，继他的著作之后，许多其他关于工人、农民、妇女等的非常有价值的研究也遵循了这种方法。在国外，直到20世纪90年代中期，才出现了一些关于“自下而上”，其中包括大卫·马尔关于八月革命的巨著1945年的越南：权力的追求是最典型的项目。

陈文饶教授在2000年社会科学与人文大学历史学院劳动英雄称号授予仪式上发表讲话。

如今，人类学、社会学和民俗学以“自下而上在许多国家的历史学家中越来越流行，并开始出现成为“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极端趋势的迹象。正是在这种背景下，这套丛书应运而生。越南工人阶级陈文饶的著作进一步肯定了其方法论价值。在撰写历史时，尽管以群众运动为主要主题，陈文饶却没有落入任何形式的“民粹主义”。他仍然保持着多面向、多维度、非极端、非偏见的视角。在研究工人时，他指出了两个阶级之间存在着清晰却脆弱的社会政治界限，一个阶级是“教师”，另一个阶级是“工人”；他指出了政治体系、群众组织与工人阶级之间的互动，在越南只有陈文饶能够做到这一点，而在国外，约瑟夫·布廷格和马丁·默里也只能提出一些想法。

陈文饶的另一部在国内外都享有盛誉的系列丛书是三卷本19世纪至八月革命时期越南思想的发展他在 1973 年至 1993 年间出版了这些作品。这是他努力工作，努力工作，聪明工作远不止于此。陈文饶擅长编写教科书、研究和重建群众运动史，当他开始涉足越南思想史研究领域时，他很清楚自己承担着一项非常艰巨和复杂的任务。

最后，要了解陈文饶的科学著作，我们或许还应该知道他是一位饱经风霜的人。生活充满忧虑和烦恼——吴喆如是说——吴喆和陈文尧都经历过类似的情况。他风雨飘摇的人生之路，从一个受过西方教育的知识分子，一个富家子弟，到一个职业革命家，一个囚徒，一个领袖，最终成为一个学者、一个历史学家，是他人生的轨迹。许多人类的痛苦他的父亲在他还在国外的时候就去世了。多年后，他从秘密警察的追捕中逃脱，回到家乡，在一个寂静的深夜，静静地在田野里祭拜父亲的坟墓。而后，在他还在四处漂泊的时候，他的母亲也悄然离世了。战场上，他贤惠的妻子用青春等待丈夫，甚至一度为了躲避舆论的恶意诽谤而出家……但这些都只是“小伤”。更大的悲伤和痛苦萦绕在他心头多年。只有理解他的内心，才能略微看到他非凡的意志力，明白他不仅是一位坚定的革命战士、一位学者、一位伟大的导师，更是一位伟大的人物。